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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時報 2008.03.18　
解構奧步，才能進步
張秉祖

　戰場指揮有一個重要原則，叫做「統一戰術思想」，落實來說，就是每一級指揮官都需要具備往上三級的戰術修養。也就是排長要懂排、連、營戰術；連長要懂連、營、旅戰術；營長則必須對師級戰術有一定的認識。其目的很簡單，就是在戰場上，戰況瞬息萬變，各級指揮官能夠就現況及敵軍、友軍動態做判斷，即在使指揮體系被打亂，作戰命令無法下達的情況下，也能夠準確體認上級指揮官企圖，協同完成整體作戰任務。

　以此觀之，民進黨確實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。對於四立委闖維新館事件，筆者並不相信是民進黨週密計畫的陷阱，但卻不得不佩服現場各級指揮人員立即進入狀況，在沒有明確指揮的情況下，行雲流水，一氣呵成，把國民黨一個黨團書記長、一個財委召集人、兩個代表黨立場的不分區，四個大立委打成「四個傻蛋」。

　如果就路人觀點，也許民進黨此次表現足為經典。但當事件逐漸沉澱，事實真相浮現，難免有一點被耍弄的憤怒。也因此，筆者開始思索，民進黨何以在任何事件發生後，瞬間兵馬就位，戰將各司其職，創造出強烈的社會情緒，屢屢達陣得分？其中，一定有一套各級人員均已心領神會的戰術思想，可以不經指揮，立即套用。

　仔細分析後發現，民進黨領導人大多是律師出身，自然熟知所謂「事實」要怎樣界定。看過電影裡美國法庭戲的人都知道，當證人坐上證人席時，要宣示所言為：「The Truth, The Whole Truth,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」，意即「事實、完整的事實、沒有加料的事實」。一句話分三段講，才有其邏輯上的完整週嚴。如果以這樣的架構來分析民進黨三一二踢館事件的處理思惟，對其「戰術思想」的脈絡，就清晰明朗了。

　首先，四個立委上門，是一個毫無爭議的「事實」。但除此之外，第一金控總經理黃獻全當天在財委會上明確指出維新館「以我們所了解，上面（四樓以上）應該是空的，應該是沒有租給別人」；以及官員及立委到達十三樓時，費委員的整個應對過程，其實是溫和而禮貌的。這一部分的事實，在第一時間完全沒有被揭露。所以三月十二日當晚，擔任陪審團的人民，看到的陳述不是「完整的事實」。

　當這些委員下樓時被困在三樓，謝營辦公室主任林耀文趕到，宣稱有文件丟失，當眾指控這些委員是偷竊現行犯。林耀文就是在十三樓趕四名立委出門的人，他很清楚這些人沒有踏進辦公室一步，卻指控他們偷竊文件，這就是「加料的事實」了。不只如此，當晚謝營發言人趙天麟在記者會強烈指控四名立委上門「踹門、撞門」，直到隔天，李應元面對媒體，還是指稱要提出踹門、撞門的錄影帶，整個事件的情緒發展，也都是順著這個基調進行。可是如今看來，這些都算是「加料的事實」。

　如果再以這樣的架構回頭來看三一九槍擊案，筆者其實不相信槍擊是綠營或阿扁自行加工的。但下午三點鐘奇美醫院已經完成阿扁的醫療處理，三點半邱義仁在記者會上仍說「子彈在阿扁身上」，則明顯是一個「不完整的事實」。明明阿扁是自行走進醫院，但當記者問到阿扁是不是自行走進醫院，邱義仁反問：「你想可能嗎？」創造出阿扁傷重的想像空間，則是典型的「加料的事實」。

　國民黨應該慶幸，三一二發生的時間早了幾天，讓「完整的事實」與「不加料的事實」有機會見到天日。但距選舉還有幾天，只要再有任何一個合適的機會，善戰的團隊，可以不經指揮，立刻套進公式，基於部分的「事實」，刻意不揭露「完整的事實」，再添上一點「加料的事實」，創造出逆轉勝的契機。

　身為陪審團的選民們，如果對於過去一再被耍弄而心有不甘，唯一的自救之道，只有在任何事件發生後，先不要急著下判決，而是緊盯著問：「這是完整的事實嗎？」「這是不加料的事實嗎？」西方文明經過百年發展出來的高度成熟司法制度，對每個人的陳述，就是用這樣的框架來要求的。面對政治人物，唯有就著這兩個問題，堅定追問，才有讓奧步現形的機會。（作者為機電公司負責人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