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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.08.18　 中國時報

這算哪門子的懲處失職？

中時社論



行政院昨天公布桃園水荒懲處名單，經濟部常務次長尹啟銘去職，降調非主管職務，水利署長陳伸賢記小過，自來水公司董事長李文良請辭獲准，而包括農委會水保局長、水資局北水局長在內的其他相關專業技術文官，則可能受到後續處分。紛擾多時，廣受外界關注的追究水荒行政責任一事，就此畫下休止符。



桃園水荒行政責任究應由誰承擔，追究過程波瀾迭起，先是自來水公司董事長李文良越級請辭，繼而陳水扁總統怒斥行政院長謝長廷沒有搞好治水工作，接著經濟部長何美玥帶著她自己、水利署長陳伸賢、自來水公司董事長李文良的三份辭呈，向謝長廷請辭，但受到慰留，表示部長沒有責任。



整個追究責任大戲的壓軸高潮，就是謝長廷神來一筆，質疑為何此事讓院長、部長衝到第一線，負責協調的次長幹什麼去了？儘管，後來行政院發言人卓榮泰言之鑿鑿強調，行政院從來沒有要次長下台，謝揆也非單指某個次長應該下台。不過，兩天之後，謝長廷的意圖終於得到證實。行政院的確要尹啟銘下台，謝揆兩天前所指的次長，的確就是經濟部次長尹啟銘。



整個處分名單塵埃落定之後，可以看出其中若干特色。



首先，行政院認為，桃園鬧那樣大的水荒，南桃園地區多少民眾一連多日無水可用，只是技術面問題，由技術官僚扛責任即可。因此，除了自來水公司董事長李文良之外，整個經濟部與農委會系統，沒有任何政務官必須負責，所有責任，由常務次長尹啟銘以下的事務技術官僚負責即可。



對於治水業務，經濟部設有「水資源協調會報」，由政務官部長擔任召集人，由事務官次長擔任副召集人。根據謝長廷的邏輯，桃園鬧水荒，經濟部水資源會報的召集人沒有責任，責任全歸副召集人。亦即，政策沒有錯，都是底下負責執行政策的事務官差勁，才會弄到桃園民眾沒水可喝。



其次，即便是事務官，擁有行政組織，能夠獨立行文的水利署，署長僅記小過，並且強力慰留，理由是其他三個副署長都接近退休年齡，幹不長了，所以，署長得留下來，繼續努力治水。而手下既無屬員，也無法獨立行文，只能承部長意旨，夾在部長與署長當中，居間協調的光桿常務次長，反而受到沉重處分，丟了職位。並且，因為沒有平行的十四職等職務可供轉派，極可能降調十三職等工作。



其實經濟部幾位當事人，在究責風波當中，表現得都有板有眼，並無戀棧之心。部長何美玥刻意保護尹啟銘，表示願意一肩承擔所有政治責任；水利署長陳伸賢也去意甚堅，表示留任是一種煎熬。至於尹啟銘，則是若非有案在司法院公務人員懲戒委員會待審，早就退休離開公職。



行政院上述處分，除了「政務官沒事，事務官扛責」、「實權署長記小過，光桿次長降調去職」兩項矛盾之外，在政治觀感上，還衍生出副作用，讓外界產生藉機剷除異己印象。



尹啟銘是工業局老將，歷任組長、副局長、局長，擔任經濟部次長之後，在林信義部長時期，不顧當時政治氣氛，公開支持興建核四。去年三月初，尹啟銘更出版新書《台灣經濟轉捩時刻》，提出「兩岸經貿整合邁向雙贏之路」、「四年內不三通台灣奇蹟難重現」等與當道本土主流意識形態相扞格的主張。



這次追究水荒責任，尹啟銘所受處分最重，儘管行政院與行政院長謝長廷都擺出就事論事姿態，就水荒論水責，不過，實在很難不讓人產生瓜田李下的聯想。



如果將這種聯想延伸擴散，不禁令人產生進一步的狐疑：



如果這次颱風過境，桃園雖有水荒，但處置得當，迅速轉危為安，那麼，論功行賞之際，是否政務官都沒有份，所有榮耀都歸事務官，尤其，功勞最大，受獎最重者，會不會是尹啟銘？會不會部長不記功，署長記小功，次長尹啟銘記大功？



如果經濟部管水利的常務次長，是民進黨主政後，由藍轉綠，退出國民黨，加入民進黨，成為文官隊伍科技官僚中的樣板人物，並且勤走門路，廣結當朝人脈，那麼，會不會成為追究水荒責任的頭號失職者？



幹掉一個尹啟銘，下次颱風再來，桃園民眾是否就此不再缺水？如果還是缺水，那麼，還要幹掉誰？那麼，屆時是不是政務官依舊沒責任，依舊把責任丟給專業事務文官去扛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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